12/07/2010

John Petrie’s Collection of Benjamin Franklin Quotes

Democracy is two wolves and a lamb voting on what to have for lunch. Liberty is a well-armed lamb contesting the vote.

When the people find that they can vote themselves money, that will herald the end of the republic.

They that can give up essential liberty to obtain a little temporary safety deserve neither safety nor liberty.

Where liberty dwells, there is my country.

God grant that not only the love of liberty but a thorough knowledge of the rights of man may pervade all the nations of the earth, so that a philosopher may set his foot anywhere on its surface and say: This is my country.

Early to bed and early to rise makes a man healthy, wealthy, and wise.

He that lieth down with dogs shall rise up with fleas.

If you would not be forgotten
As soon as you are dead and rotten,
Either write things worthy reading,
Or do things worth the writing.

Never confuse motion with action.

This will be the best security for maintaining our liberties. A nation of well-informed men who have been taught to know and prize the rights which God has given them cannot be enslaved. It is in the religion of ignorance that tyranny begins.

Any fool can criticize, condemn and complain and most fools do.

Whatever is begun in anger ends in shame.

To find out a girl’s faults, praise her to her girl friends.

Freedom is not a gift bestowed upon us by other men, but a right that belongs to us by the laws of God and nature.

Only a virtuous people are capable of freedom. As nations become more corrupt and vicious, they have more need of masters.

Rebellion to tyrants is obedience to God.

The Constitution only gives people the right to pursue happiness. You have to catch it yourself.

He’s a fool who cannot conceal his wisdom.

What is the use of a new-born child? (When asked the use of a new invention)

...a frequent recurrence to fundamental principles...is absolutely necessary to preserve the blessings of liberty and keep a government free.

There is no kind of dishonesty into which otherwise good people mroe easily and more frequently fall than that of defrauding the government.

10/09/2010

一伙好汉兔

一伙好汉兔结伴打败了贪婪残暴的兔子王。领头的大兔子说,这次牺牲了很多兔子,胜利来之不易。以后我们要更团结。有什么操心的事就让我来处理。大家好好的过小日子吧。众好汉兔觉得大兔子贡献最大又这么主动,开心的接受了。

几年过去,兔子越来越多,事务繁杂,大兔子却年事渐高。它信不过外人,也不想麻烦当年的弟兄,只好分权给自己的亲戚兔。结果一闭眼,亲戚兔就开始胡闹,兔百姓很吃不消。在世的好汉兔私下合计,联手废了亲戚兔。

虽然心底里觉得这样的折腾有些对不起百姓兔,好汉兔们也有些得意--毕竟宝刀不老,百姓兔还感激咱呢。事后,他们推举了能力最强的一只好汉兔管事,能力次强的好汉兔当顾问。其余的好汉兔继续过小日子,养子孙兔。

又几年过去,好汉兔相继去世,镇得住局面的越来越少,事儿倒越来越复杂。就想了折中的办法,从非子孙兔里培养几个有才能肯听话的,再从子孙兔里培养几个不怕累爱管人的。这样,运气好,百姓兔满意。运气不好,就算出了问题,只要让后面几个看住前面几个,还是好汉兔说了算。

兔百姓里有一拨觉得这不是最好的办法,站出来说,别忙活了,都是喝过胡萝卜墨汁的兔子,就不能让我们自己照顾自己么。活着的好汉兔想你算老几。连宝刀都不亮,很快收拾了这一拨兔子。

没想到,这拨兔子里面有几个其实是好汉兔转世。没刀没枪,可是很能写字。写字不伤人,却象病毒能传播。活着的好汉兔和转世的好汉兔就这么干上--你写,我禁;你禁,我写。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好汉兔越来越心虚,干脆关了一只最能写的转世兔。心想,这下能清静了不?

之后发生的事,大家现在都知道了。

青年的选择---马克思中学毕业论文

青年的选择---马克思中学毕业论文(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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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5年,马克思中学毕业论文(马克思是年17岁)
 自然本身给动物规定了它应该遵循的活动范围,动物也就安分地在这个范围内运动,不试图越出这个范韫,甚至不考虑有其他什么范围存在。神也给人指定了共同的目标——使人类和他自己趋于高尚,但是,神要人自己去寻找可以达到这个目标的手段;神让人在社会上选择一个最适合于他、最能使他和社会得到提高的地位。
  能这样选择是人比其他生物远为优越的地方,但是这同时也是可能毁灭人的一生、破坏他的一切计划并使他陷于不幸的行为。因此,认真地考虑这种选择——这无疑是开始走上生活道路而又不愿拿自己最重要的事业去碰运气的青年的首要责任。
  每个人眼前都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至少他本人看来是伟大的,而且如果最深刻的信念,即内心深处的声音,认为这个目标是伟大的,那它实际上也是伟大的,因为神决不会使世人完全没有引导的人;神总是轻声而坚定地作启示。
但是,这声音很容易被淹没;我们认为是灵感的东西可能须臾而生,同样可能须臾而逝。也许,我们的幻想没油然而生,我们的感情激动起来,我们的眼前浮想联翩,我们狂热地追求我们以为是神本身给我们指出的目标;但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很快就使我们厌恶——于是我们的整个存在也就毁灭了。 
  因此,我们应当认真考虑,所选择的职业是不是真正使我们受到鼓舞?我们的内心是不是同意?我们常受到的鼓舞是不是一种迷误?我们认为是神的召唤的东西是不是一种自欺?但是,不找出鼓舞的来源本身,我们怎么能认清这些呢?
  伟大的东西是光辉的,光辉则引起虚荣心,而虚荣心容易经人以鼓舞或者一种我们觉得是鼓舞的东西;但是,被名利弄得鬼迷心窍的人,理智已经无法支配他,于是他一头栽进那不可抗拒的欲念驱使他去的地方;他已经不再自己选择他在社会上的地位,而听任偶然机会和幻想去决定它。
  我们的使命决不是求得一个最足以炫耀的职业,因为它不是那种使我们长期从事而始终不会感到大厌倦、始终不会松劲、始终不会情绪低落的职业,相反,我们很快就会觉得,我们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我们的理想没有实现,我们就将怨天尤人。
  但是,不只是虚荣心能免引起对这种或那种职业突然的热情。也许,我们自己也会用幻想把这种职业美化,把它美化成人生所能提供的至高无上的东西。我们没有仔细分析它,没有衡量它的全部份量,即它让我们承担的重大责任;我们只是从远处观察它,而从远处观察是靠不住的。
  在这里,我们自己的理智不能给我们充当顾问,因为它既不是依靠经验,也不是依靠深入的观察,而是被感情欺骗,受幻想蒙蔽。然而,我们的目光应该投向哪里呢?在我们丧失理智的地方,谁来支持我们呢?
  是我们的父母,他们走过了漫长的生活道路,饱尝了人世辛酸。——我们的心这样提醒我们。
  如果我们通过冷静的研究,认清所选择的职业的全部份量,了解它的困难以后,我们仍然对它充满热情,我们仍然爱它,觉得自己适合它,那时我们就应该选择它,那时我们既不会受热情的欺骗,也不会仓促从事。
  但是,我们并不总是能免选择我们自认为适合的职业;我们在社会上的关系,还在我们有能力对它们起决定性影响以前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开始确立了。
  我们的体质常常威胁我们,可是任何人也不敢藐视它的权利。
  诚然,我们能够超越体质的限制,但这么一来,我们也就垮得更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冒险把大厦建筑在松软的废墟上,我们的一生也就变成一场精神原则和肉体原则之间的不幸的斗争。但是,一个不能克服自身相互斗争的因素的人,又怎能抗拒生活的猛烈冲击,怎能安静地从事活动呢?然而只有从安静中才能产生出伟大壮丽的事业,安静是唯一生长出成熟果实的土壤。
  尽管我们由于体质不适合我们的职业,不能持久地工作,而且工作起来也很少乐趣,但是,为了克尽职守而牺牲自己幸福的思想激励着我们不顾体弱去努力工作。如果我们选择了力不胜任的职业,那么我们决不能把它做好,我们很快就会自愧无能,并对自己说,我们是无用的人,是不能完成自己使命的社会成员。由此产生的必然结果就是妄自菲薄。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感情吗?还有比这更难于靠外界的赐予来补尝的感情吗?妄自菲薄是一条毒蛇,它永远啮噬着我们的心灵,吮吸着其中滋润生命的血液,注入厌世和绝望的毒液。
  如果我们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能够胜任经过周密考虑而选定的职业,那么这种错误将使我们受到惩罚。即使不受到外界指责,我们也会感到比外界指责更为可怕的痛苦。
  如果我们把这一切都考虑过了,如果我们生活的条件容许我们选择任何一种职业,那么我们就可以选择一种使我们最有尊严的职业;选择一种建立在我们深信其正确的思想上的职业;选择一种能给我们提供广阔场所来为人类进行活动、接近共同目标(对于这个目标来说,一切职业只不过是手段)即完美境地的职业。
尊严就是最能使人高尚起来、使他的活动和他的一切努力具有崇高品质的东西,就是使他无可非议、受到众人钦佩并高出于众人之上的东西。
  但是,能给人以尊严的只有这样的职业,在从事这种职业时我们不是作为奴隶般的工具,而是在自己的领域内独立地进行创造;这种职业不需要有不体面的行动(哪怕只是表面上不体面的行动),甚至最优秀的人物也会怀着崇高的自豪感去从事它。最合乎这些要求的职业,并不一定是最高的职业,但总是最可取的职业。
  但是,正如有失尊严的职业会贬低我们一样,那种建立在我们后来认为是错误的思想上的职业也一定使我们感到压抑。
  这里,我们除了自我欺骗,别无解救办法,而以自我欺骗来解救又是多么糟糕!
  那些主要不是干预生活本身,而是从事抽象真理的研究的职业,对于还没有坚定的原则和牢固、不可动摇的信念的青年是最危险的。同时,如果这些职业在我们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如果我们能够为它们的支配思想牺牲生命、竭尽全力,这些职业看来似乎还是最高尚的。
  这些职业能够使才能适合的人幸福,但也必定使那些不经考虑、凭一时冲动就仓促从事的人毁灭。
  相反,重视作为我们职业的基础的思想,会使我们在社会上占有较高的地位,提高我们本身的尊严,使我们的行为不可动摇。
  一个选择了自己所珍视的职业的人,一想到他可能不称职时就会战战兢兢——这种人单是因为他在社会上所居地位是高尚的,他也就会使自己的行为保待高尚。
  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不应认为,这两种利益是敌对的,互相冲突的,一种利益必须消灭另一种的;人类的天性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们只有为同时代人的完美、为他们的幸福而工作,才能使自己也达到完美。
  如果一个人只为自己劳动,他也许能够成为著名学者、大哲人、卓越诗人,然而他永远不能成为完美无疵的伟大人物。历史承认那些为共同目标劳动因而自己变得高尚的人是伟大人物;经验赞美那些为大多数人带来幸福的人是最幸福的人;宗教本身也教诲我们,人人敬仰的理想人物,就曾为人类牺牲了自己——有谁敢否定这类教诲呢?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8/12/2010

我们为什么要有“中国梦”?

易中天在北大:我们为什么要有“中国梦”?


一切已死先辈们的传统,会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

──卡尔・马克思

刚刚学会与各国平等交往的“天朝国民”,却在屈辱中开始了“中国梦”。

有个问题想先问一下:世界上,真有“中国梦”吗?如果有,什么时候开始的?

恐 怕得在鸦片战争之后。因为之前国人的心目中,只有“天下”,没有“中国”。外国人眼里的“中国”,在中国人这里是“天朝”;中国人说的“中国”,则或者指 天下的地理中心,比如“夏者,中国之人也”(许慎《说文解字》);或者指天朝的政治中心,比如“刘备与(孙)权并力,共拒中国”(陈寿《三国志・鲁肃传》 裴松之按语)。但无论哪一种,都跟我们现在讲的“中国”,不一个意思。

显然,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是国际社会之一员;传统意义上的“天 下”,却是整个世界。天下的产权是天的,治权则属于天子。天子是“天之元子”,奉天承运,因天的授权而统治天下臣民。这个治权是遍及海内的,叫“普天之 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因此,东方和西方,在理论上都是天子的“王土”;华人和洋人,在理论上也都是天子的“王臣”。既然如此,又哪有什么 中国和外国?也只有中央与地方、天朝与番邦。

番邦,就是“蛮夷之邦”。它的性质属于“邦国”,地位低于“天朝”。所以,其使节来华,见了天 朝的皇帝,必须行三跪九叩之礼。皇帝说话的口气,也像对待自己的臣僚和子民。比如1793年乾隆皇帝给英国国王的文书,便开口就是“咨尔国王,远在重 洋”,以及“具见尔国恭顺之诚,深为嘉许”云云。这些话在今天看来,真是哪跟哪呀!

但这就是鸦片战争之前中国人的“世界观”和“中国观”。 甚至就在1840年,道光皇帝有关中英争端的上谕中,使用的仍然是“剿”、“抚”之类的字眼,就像当年大宋王朝之对待宋江、方腊。可是这种观念,1840 年以后,就被西方列强的炮火炸得粉碎。《南京条约》规定,以后大清与别国公文来往,应该称为“照会”。意思很清楚,国与国是平等的,别老用居高临下的口气 说话,也别老是把我们叫做“蛮夷”和“鬼子”。这真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我们中国人,竟然是通过签订不平等条约,学会跟世界各国平等交往的。

然 而接下来的却是屈辱。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这样的事不能尽数。但有两件,却不能不说,一是甲午战争(1895),二是巴黎和会(1919)。前者导致了戊 戌变法(1898),后者导致了五四运动(1919)。比较而言,巴黎和会给国人的心理刺激,似乎又更大。因为被“蕞尔岛夷”(日本)打败,虽然耻辱,却 毕竟是败了,不能不含着眼泪签那《马关条约》。可这回我们也是“战胜国”呀!当时,与会国的代表名额分为三个等级:一等国五名,二等国三名,三等国两名。 中国政府几乎想都没想,就派出了五人组成的代表团。结果到了会上,才知道我们是“三等国”,只能派两名代表,连后来争到“二等国”待遇的巴西、比利时和塞 尔维亚都不如,更不用说还可能要陪上一个山东。这真是奇耻大辱!

没办法,弱国无外交。惟一的出路,就是自强。

中国梦,开始了。

� 只有政治文明、道德高尚,才配称为“强国”,也才能成为“强国”。

鸦片战争以后的“中国梦”,主旋律无疑是“强国”。这几乎全民的共识。问题是,何为“强大的国家”,我们又怎样才能“强大”?

值 得庆幸的是,国人对此有不俗的认识。据 秦晖教授《晚清儒者的“引西救儒”》(2010年6月17日《南方周末》),晚清时期,中国知识界那些明白人,比如徐继畲、郭嵩焘、薛福成、谭嗣同等,都 几乎一致认为,所谓“强国”,决不仅仅就是船坚炮利、财大气粗,更重要的,还是政治文明、道德高尚。因为只有政治文明、道德高尚,才配称为“强国”;也只 有政治文明、道德高尚,才能成为“强国”。

这无疑堪称“远见卓识”。由于这样的见识,“中国梦”一开始就有了很高的起点。

剩下的问题是“怎么办”。

晚 清这些有识之士的主张,是“像西方人那样实现儒家的政治理想”。他们认为,世界上最先进、最文明的,以前是中国,现在却是欧美。为什么?因为老祖宗创造的 先进文化和先进理念,在秦汉以后被“败家子”们丢得精光,却在西方开花结果,大放异彩。比如虚君共和,不就是“民贵君轻”吗?竞选制度,不就是“选贤与 (举)能”吗?国会议员,不就是“为民请命”的乡绅吗?美国总统华盛顿,不就是“禅让天下”的尧舜吗?所以说,“三代”(夏商周)已经不在中国,跑到欧美 去了(仍请参看前引秦晖文)。

哈,看起来是很像,但经不起推敲。比如郭嵩焘说,英国因为“仁爱兼至”,所以“环海归心”,就未免“走火入 魔”。谁不知道,英国那些海外殖民地,是他们抢来的、霸占的?又比如,他们说西方人彬彬有礼,西方社会井然有序,都是“礼乐教化”的结果,也是“自作多 情”。西方人,什么时候学过周公那一套?再说了,所谓“讲礼让”,人家是“女士优先”,咱们是“领导先走”,一样吗?

何况还有不能“对号入座”的。三权分立,相当于什么呢?三省六部?政党轮替,相当于什么呢?改朝换代?还有宪法,又相当于什么呢?总不能说“四书五经”就是。至于参众两院,更是无可类比。

当然,我们不能苛求古人。相反,这些人在当时能有那样的见解,已经非常了不起。他们是中国梦最早的践行者。我们在致敬的时候,请不要忘记他们!

但 同时,我们也不能不反思。我们要问,为什么这些先行者们,在开始自己“中国梦”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三皇五帝、汤武孔孟?也只有一个原因──传统的力 量。马克思早就说过,任何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创造自己的历史。一切已死先辈们的传统,会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晚 清的先贤们自然也不例外。

实际上,鸦片战争以后的中国梦,是有“底色”的。这个“底色”,就是我们的文化传统。因此,我们还要来回顾一下,此前的中国人,又曾经有过怎样的梦想。

�大同、小康、治世,是传统社会中国人的“天下梦”。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人做的是“天下梦”。

天下梦与中国梦,有什么不同?中国梦,想的是“中国怎么样”;天下梦,想的是“人类怎么样”。前者是关于“国家”的愿景,后者是关于“社会”的理想。

那 么,怎样的社会最理想?首先是“大同”,其次是“小康”。这两个概念,是儒家的经典《礼记》提出来的,在《礼运》篇。两者之间的根本区别,在于 “大同”是“天下为公”,“小康”是“天下为家”。表现为权力的交接,政权的交替,前者是“禅让”,后者是“世袭”。显然,大同比小康好。所以,晚清很多 人认为,美国式的共和联邦制,比君主立宪制好。君宪制当中,英国式的“虚君立宪”,又比日本式的“实君立宪”好。

当然,这不是统治者的想法。他们最希望的,是一成不变。万不得已,才学日本,至少得有个“万世一系”。总之,晚清时期,是统治者选择实君,维新派喜欢虚君,革命党主张共和。因为只有共和,才能真正走向“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

然 而,历史上的所谓“大同之世”,毕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康”。小康的特点是“家天下”。这当然比“公天下”差,但也还对付。至少在后世 儒家眼里,比秦汉到明清好。因为小康时代实行的,是周公创立的制度,包括宗法制、封建制和礼乐制。宗法制是社会制度,封建制是政治制度,礼乐制是文化制 度。社会、政治、文化,三位一体。一以贯之的,则是这样一种政治思想:以人为本,以德治国,以礼维持秩序,以乐保证和谐。这同样为儒家所推崇。不妨说,在 儒家眼里,大同之世是无忧无虑,小康之世是有德有序。所以孔子说,实在不行,能回到东周,也不错(《论语・阳货》)。

遗憾的是,就连这个理 想,也都成为泡影。中国社会不可逆转地进入了帝国时代。如果说“大同之世”实行的是“帝道”,“小康之世”实行的是“王道”,那么帝国时代实行的就是“霸 道”。霸道,就是中央集权,国家专政,君主独裁。这是法家的那一套,即谭嗣同他们恨之入骨的“秦政”和“荀学”(《仁学》之二十九)。这时,“无忧无虑” 是不可能了,“有德有序”也指望不上。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很不错。

因此帝国时代中国人想要的,是“治世”,也就是风调雨顺、政通人和、国泰 民安。谁能帮我们实现这理想?除了老天爷,就是圣君、清官、侠客。最好能有好皇帝,其次有清官也不错。两个都没有,就只能寄希望于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 助。如果连侠客也找不到,便只能去读武侠小说。这其实是越来越没有指望,难怪谭嗣同他们要痛心疾首了。

这就是传统社会中国人的天下梦:大同、小康、治世。它们寄托了理想,也表现出无奈。因为谁看得出来,这三个梦,是每下愈况,一蟹不如一蟹。但这没办法。理想不能实现,就只好打折扣。要想“不折不扣”,就只能从这“梦境”中走出来。

于是,1949年以后,中国人的梦,就有了新的版本。

� 人民公社的梦想在“大同”,原则和构架却来自墨家。

新版本的主题,仍然是“大同”。

实际上,从国民党到共产党,从孙中山到毛泽东,“天下为公”四个字,何曾一日忘怀?只不过,有一个如何实现的问题,也有一个何时实现的问题。1949年后,中国大陆进入和平而统一的时代,毛泽东就觉得应该“只争朝夕”地做起来了。

于 是便有了“人民公社”。这个“新生事物”,即便不是按照“大同”模式打造的,恐怕也有它挥之不去的影子。生产资料归集体所有,这是财富“不必藏于己” (此处及以下引文均见《礼记・礼运》);社员参加集体生产,这是劳动“不必为己”;办食堂、学校、敬老院、幼儿园,定“五保户”,这是“老有所终,壮有所 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社员过着集体生活,自然“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村与村、社与社之间,当然都“讲信修睦”。至于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更是题中应有之意。就连“选贤与(举)能”,也部分地做到了,尽管只限于选生产队长。

人民公社的样板,是大寨。在当时的文艺作品 中,大寨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牛羊胖乎乎,新房齐崭崭;炕上花被窝,囤里粮冒尖。农民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当然 “梦里也笑声甜”。只不过我有点纳闷:这种“银光闪闪喜气多”的景象,跟改革开放以后要建设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有什么两样呢?这里体现的,究竟是毛泽 东思想,还是邓小平理论?也许,小康与大同,原本就息息相通、一脉相承吧!

因此我猜想,当毛泽东吟诵着“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或者大笔一挥写下“人民公社好”时,他眼前浮现的,便正是“大同之世”的美好图景。

然 而我们不能说,毛泽东心目中的“大同”,就是儒家那个“理想社会”。人民公社的原则和构架,恐怕更多地来自墨家。墨家也是向往“大同之世”的。在墨家眼 里,那是一个“兼爱”而“尚同”的社会。它的分配原则,是自食其力,按劳取酬;它的人事制度,是各尽所能,机会均等;它的人际关系,是相亲相爱,互利互 助。这,就是“兼爱”。至于组织纪律,则是个人服从团体,下级服从上级。“上之所是,必亦是之;上之所非,必亦非之”(《墨子・尚同》)。巨子(领袖)一 声令下,墨者(门徒)“赴火蹈刀,死不旋踵”(《淮南子・泰族训》)。这,就是“尚同”。所有这些,不都是“公社的原则”吗?

甚至就连自力 更生,艰苦奋斗,干部参加劳动,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等等,在墨家那里都有。墨子自己,粗茶淡饭,草鞋布衣,劳作不止。他的学生,更是晴天一身汗,雨 天一身泥,手脚长满老茧,肌肉鼓鼓,面黑如炭,活像当年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所以我曾半开玩笑地说,墨子恐怕是个“社会主义者”(拙著《我山之石》,广西 师大出版社)。至少,他比孔孟、老庄、商韩,都更“草根”。他的思想,也更贴近下层人民和弱势群体。何况秦汉以后,墨家还变成了“地下党”。农民出身又领 导革命的毛泽东,与之产生共鸣,或者心照不宣,一点都不奇怪。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法家那一套,既适用于 “强国”,又适用于“阶级斗争”。

奇怪的是毛泽东自己并不这么说。他的说法,是“马克思加秦始皇”。

所 谓“马克思加秦始皇”,就是“社会主义加法家路线”。这就又与晚清诸人迥异。他们的主张,可是“孔夫子加华盛顿”,即“资本主义加儒家理想”。更重要的 是,他们对法家,对秦始皇,恨得咬牙切齿。谭嗣同就说:“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仁学》之二十九)他还 认为,就是这一套,害得我们在世界各国眼里,变成了“蛮夷”。长此以往,还会变成猿猴、猪狗、蛤蟆、河蚌(《仁学》之三十五)。法家和秦政,怎么要得?

谭嗣同的这些话,毛泽东不会不知道。何况先秦诸子中,法家可是最现实、最功利、最没有梦想的。社会主义也好,人民公社也好,与法家何干呢?

是不相干。但“强国梦”,与法家相干。

法 家是主张强国的,而且能够强国。当年秦国的崛起,就是证明。实际上法家的那一套,确实管用。它对内有利于巩固政权,对外有利于国际竞争。这就很能打动毛泽 东。因为毛泽东的“中国梦”,包含着两个内容──天下为公的“大同梦”,富国强兵的“强国梦”。前者考虑的是社会的命运,后者考虑的是国家的前途。这两个 问题,都是他要考虑的。他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不会只考虑“中国怎么样”。他也不是空想的社会主义者,因此又必须考虑“中国怎么样”。中国必须怎么样? 强大。谁能让我们强大?儒家能吗?墨家能吗?道家能吗?不能。谁能?法家。

何况法家的哲学,还是“斗争的哲学”。先秦诸子,墨家讲逻辑,其 他三家讲矛盾。但儒家讲矛盾的统一,道家讲矛盾的转化。讲斗争的,就是法家。而且,法家讲的斗争,还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 压倒东风。这很符合毛泽东的思想,也很对他的脾气。他,可是认为与天、与地、与人斗,“其乐无穷”的。

更重要的是,这种哲学能够为“阶级斗 争”的纲领服务。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说,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毛泽东认为,这是“唯物史观”的精髓,也是颠扑不破的“真 理”。既然如此,无论强国,还是大同,都必须搞阶级斗争。“马克思”和“秦始皇”,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毛泽东的这些想法,在所谓“史无前例 的文化大革命”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结果,则如众所周知,强国梦没有实现,国民经济反而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同梦也没有实现,反倒是“党、国家和人民 遭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中共中央《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可真是南其辕而北其辙。

人民公社破产了,文化革命失败了。留下的,是一堆问题。虽然我们“不以成败论英雄”,但其中的教训,难道不该反思吗?

一个梦想,各自表述

没有个人,没有个人的权利和自由,就没有共产主义。

上看,人民公社和文化革命,是两码事。但内在的联系,却很清楚。人民公社的特点,是“一大二公”。文化革命的口号之一,是“破私立公”。一大二公,破私立公,天下为公,一以贯之的,不就是一个“公”字吗?

当 然也有差别。传统意义上的“天下为公”,主要讲的是权力问题,即“政权乃天下之公器”。毛泽东,却似乎还要把财产和心灵都“归公”,都“公有化”。这才有 了城里的“公私合营”,乡下的“集体所有”;也才有了“文革”当中的斗私批修,破私立公,灵魂深处闹革命,狠斗私字一闪念。

然而马恩却是重 视个人权利和个体自由的。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宣称,任何人类历史的第一前提,就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在《共产党宣言》里,他们 更是把共产主义社会界定为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也就是说,没有个人,没有个人的权利和自由,就没有共产主 义。

可见,取消个人权利,限制个体自由,决非马克思主义,只能是法家的主张。法家甚至认为,一个国家,除了君主和官吏,只能允许两种人存 在,这就是农民和战士。因为农民可以种田,战士可以打仗。显然,在他们眼里,人民不是人,是工具和武器。工具和武器,又要什么权利,讲什么自由?

不 讲的,儒家也不在意。据金观涛先生检索,民主、共和这些概念,很早就进入了中国;而个人、个性这些概念,则要到五四以后才为国人知晓(请参看秦晖《晚清儒 者的“引西救儒”》)。显然,这与我们的文化传统有关。毕竟,中国文化是以“群体意识”为思想内核的(请参看邓晓芒、易中天《黄与蓝的交响》)。所以,儒 墨两家的“大同”也好,法家的“强国”也好,都不讲个人权利和个体自由,法家甚至还要剥夺。

这就只能让人苦笑。前面说过,从晚清的有识之 士,到后来的革命党人,都认为美国的制度最好,英国次之,日本又再次。因为美国的制度,最接近“大同”。但不知是否有人想过,美国,恰恰最“个人主义”。 没有所谓“个人主义”,就没有《独立宣言》,也不会有《联邦宪法》,更不会有“美利坚合众国”。个人,是可以忽略的吗?

幸亏还有道家。

道 家也讲“大同”,但与儒墨两家有别。儒家的“大同”,是领导海选、权力禅让的“尧舜之世”。墨家的“大同”,是村长领着大家干活,有意见逐级向上反映的 “人民公社”。道家的“大同”,却是不要领导,或形同虚设。人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干嘛干嘛,爱怎么过就怎么过。用庄子的话说,就是“上如标枝,民如 野鹿”(《庄子・天地》)。看来,同样是“大同”,道家是“个人主义”的,墨家是“集体主义”的,儒家则是“折衷主义”的(既要统一意志,又要个人自 由)。这可真是“一个梦想,各自表述”。实现“中国梦”,我们并非只有一种传统可以借鉴,可以继承。

只可惜,道家的这个传统,被我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没有个人,就没有人民

能够选择,敢于选择,就是成功。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社会上流行喇叭裤。某大学校方担心自己的学生受到“精神污染”,便在醒目处贴出标语进行规劝:喇叭裤能吹响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号角吗?学生们则在标语下面贴了张纸条:请问什么裤吹得响?

这事发生在改革开放之初,听说的人也大多一笑了之。但十年以后,却有了别样的意义。因为改革开放头十年,胆子最大,步子最快,思想最解放,成就最显著,以至于全国人民争相学习仿效的地方,就是最先穿喇叭裤的地方。

我们知道,它的名字,叫广东。

作 为“天高皇帝远”的南国省份,广东历来就是一个“自由散漫”的地方,也是一个“自作主张”的地方。“鸟语花香”的方言,“生搬硬造”的文字,“茹毛饮血” 的饮食习惯,“花里胡哨”的奇装异服,所有这些,都让“中国之人”把广东看作“化外之地”。然而,正是这“教化不及,政令难达”的地方,在中国近代史上却 有着非凡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地“敢为天下先”。这一回,只不过再次表现出“食头箸”的精神而已。

这当然不能归功于喇叭裤,却应该归功于广东 对个人权利和个体自由,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尊重。直到现在,广东也仍然是舆论最新锐、环境最宽松的地方。这才有了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广东经验”,有了关 注民生、自由言说的“南方视角”。事实证明,尊重公民权利,保护个性自由,不是离“大同”更远,而是离 “大同”更近。君子和而不同。没有了个体的差异,就不可能有“和谐”,还说什么“大同”呢?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要 有“中国梦”,我们又为什么要“强国”?国家富强,是为了人民幸福,而人民是由无数个“有生命的个人”组成的。没有个人,就没有人民;没有个人的幸福,就 没有人民的幸福。这就首先要让全体国民,都成为“人格独立,意志自由”的人,充分地享有个人权利和个体自由。如果像法家主张的那样,把这些“个人”都变成 既没有“独立人格”,又没有“自由意志”的齿轮和螺丝钉,那么,组装起来的,将是一架没有人性的机器,一架杀人的机器,毁灭人类的机器。大同梦也好,强国 梦也好,全都将背离自己的初衷,走向自己的反面。

实际上,改革开放带来的一个重大变化,就是公民获得了越来越多选择的自由。农民可以进城打工,工人可以下海经商,大学生可以自主择业,所有人都可以跳槽。当然,这些选择,未必都成功,也未必都主动。但能够选择,敢于选择,就是成功。

更何况,无论五四以后“我的婚姻我做主”,还是现在“我的职业我做主”,体现的都是这样一个原则:我是公民,是独立的个人。我的权利我主张,我的事情我做主!

这是何等伟大的解放啊!

其实不过“同一首歌”

社会进步、国家富强和个人幸福,是当代中国人的中国梦。

与此同时,中国梦,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最 根本的变化,是我们不但可以有国家的梦想,也可以有个人的梦想。比方说,自己的公司可以发展,自己的孩子可以出国,自己的工作可以调换,自己的户口可以迁 移,甚至不过是自己的冤屈可以有地方申诉。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不必“集体做梦”,也不必在同一个框架和范围内考虑“个人问题”。我们可以各想各的,甚至 “同床异梦”。

其实,从天下为公的“大同梦”,到民富国强的“强国梦”,再到自我实现的“幸福梦”,可以说是一种必然。因为社会、国家、个 人,原本就是三位一体的。社会不稳定,个人难发展;国家不强大,个人没前途。但,社会的进步,国家的富强,又归根结底是为了每个人的幸福,为了每个人的全 面自由发展。背离了这个目标,则一切均无意义。天下梦,中国梦,个人梦,岂非互为前提,彼此成全?

弄清楚了这一点,我们就不难明白,为什么 经过了那么多的努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大同梦和强国梦,都未能很好地实现,甚至适得其反?就因为过去这两个梦,缺少了重要的一环──每个中国公民的 “幸福梦”。我们总是想当然地认为,只要社会进步了,国家富强了,人民自然就幸福了,谁知事实并非如此。恰恰相反,只有把每个公民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社会 进步和国家富强,才真正成为可能。这是改革开放的实践让我们意识到的。

于是我们对“中国道路”,也就有了新的认识。

毫无疑 问,中国必须走自己的路,也只能走自己的路。这就既要植根于我们的传统,又要跟得上世界的潮流。事实上,人类有共同的追求,也有共同的价值,比如真善美, 比如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一旦认识这些价值,我们就会发现,曾经被“各自表述”的“天下梦”,其实不过“同一首歌”;而看似矛盾的儒墨道法, 其实不难取长补短,为我所用。关键是,强国梦和幸福梦,融为一体了吗?

这就只能靠我们共同努力了。实际上,中国道路从来就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实现“中国梦”,既要追求,又要反思,更要实践。只要有越来越多的践行者,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行列,我们就总有一天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社会进步、国家富强和个人幸福。

也许,这就是当代中国人的中国梦。

这个梦可以实现。

这个梦应该实现。

(2010年8月1日于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演讲录,为“中国梦论坛而作。)

8/04/2010

[转贴]一位民营企业家的哭诉:税真是太高了

官府横征暴敛是社会不稳定的一个主要根源。立此存照。



[转贴]一位民营企业家的哭诉:税真是太高了

文章提交者:捂猫 加帖在 猫眼看人 【凯迪网络】 http://www.kdnet.net

天涯社区 2010-08-04 02:08:22

编者按:中国上半年全国税收总收入同比增30.8% 个税增22%,土地增值税增97.4%。一方面是中国税收全面飘红;一方面是民众高喊税收太重。

  当西方国家普遍用降税来应对金融危机的时候,中国的税收却仍然保持疯狂增长的态势。国际友人瞠目结舌。中国普通公民感觉不深,那些民营企业家则在痛苦万分。

  今天下午,一位来自四川的企业家对我说:“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哪里是税收,简直就是抢劫嘛”。

  当我们从理论上愤怒批判高税收的时候,也需要有一些实际的例证。

  1,税收暴涨,不敢不交

  他的生意与地产出租有关。仅仅在这个领域,他就数出了近来上涨的几个税种:“预征所得税从2%提高到5%,土地增值税从从2%涨到了4%,出租收入税从7%涨到了13.68%……普遍上涨幅度在100%以上”。

  我问:这是你们湖北地方政府胡闹吧?全国不可能这么乱的。

  他说:各地不一样,普遍都涨了很高。

  一些国家,任何税种的开征,以及税率高低,都是要经过议会反复讨论的。那么,上述税收经过议会了吗?他说:哪里有什么讨论,税务局一纸通知就涨上去了。并且,还不是从税务局通知之日开始调整征收,而是要往前追溯半年。

  税务局有什么权力制订税率?明明是议会的职责嘛。

   我连连感叹“匪夷所思”。这位仁兄说:还有更荒唐的呢——“我们这里个人所得税没有完成上级安排的指标,于是税务局就通知我们公司:必须分红,然后叫所 得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哪有强迫人家分红的?后来税务局又说:不分红也行,但是税不能少;没钱交,就由公司代缴。结果,现在公司欠我们股东的分红,我们 股东又欠公司的税款。”

  如此明显的违法行为,为什么不抵制呢?这位仁兄说:税务局也承认他们是违法的,可是,若我们敢不交税,他们就来查账。住在你这里一个月,把你查个底朝天,你什么生意也做不成。大家一合计,�共蝗绻怨越凰叭狭恕!�

  高层知道地方上这些非法收税的现象吗?这位仁兄说:据我了解,基本上都是得到国家税务局指示的。

  2,公务员一年发多少个月的工资?

  这些暴涨的税收用到哪里去了?

  打开中国任何一个税务局的网站,上面必然写几成大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实际上,我们的税收用在哪里了呢?除了用在奥运会、世博会、南水北调、三峡这些“集中力量办大事”上面,就是用在公务员开支上了。

  关于公款吃喝、公款养车、公款旅游这3大毒瘤,我们已经说了太多次。今天我们说另外一件“小”事:公务员工资一年发几个月?

  我说:一般是13个月吧。

  那位仁兄说:你太落伍了。现在最高的发到一年20个月,普遍是一年发15个月的工资。

   一年发这么多工资,总要有个理由吧?是的,是有理由。评上个“精神文明先进单位”,多发一个月工资;评上个“共创什么什么单位”又多发一个月……以前大 家以为个市县的机关党委没什么油水,其实是不了解。现在机关很肥,因为掌握着各种评奖,所以很多部门都来请吃请喝、送礼。

  3,肥的部门很自在,不肥的部门想办法开辟财路

  那么,是各地、个部门都一样吗?他说:也不是。沿海地区公务员发得基数高、月份也高,内地就差一些。

  部门间也有差异。比如,检察院系统发得就少。

   大家一般把公检法当成一体,其实,公检法3个部门情况不同。法院比较肥,因为有诉讼深入,有罚没款收入的提成;检察院和公安就比较惨,因为没有收入渠 道。所以呢,公安就设计了很多搞灰色收入的渠道。比如前几天是八一,各个卖消防器材的商店都接到通知,要求去“慰问消防官兵”,一个老板咬咬牙带了1万元 去。结果,消防官兵说:“这么少?你拿回去吧”。那老板当时汗就下来了,他知道过几天自己的商店就会被检查出问题。可他也没办法,他的公司是个小公司,一 共还不到10个员工,实在拿不出太多钱……

  纪委则比较肥,因为可以扣押一些款项,可以把违法收入移交司法部门,把违纪部分留下来花……

  听了这个老板的话,我问他:你是不是不敢去投诉、上访?他说那当然不敢了。听说我要把他的上述话语写到文章里,这位老板说:你写吧,我都恨死现在的税收了。不过,你千万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我还想多活两年。

  声明:本人以人格担保,以上所反映乱收税内容是我忠实记载。至于该朋友所述是否属实,请各位自己判断。我拒绝向任何人透露该朋友身份。

6/18/2010

Lines of words

Humans are all alike-no matter where they from, the way they hate each other is just the s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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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9/2009

买了把新吉他

如果觉得自己有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的时候怎么想?

看看红鼻子鲁道夫的故事

http://hubpages.com/hub/The_Origin_of_Rudolph_the_Red-Nosed_Reindeer

9/08/2009

万里谈话

http://www.popyard.com/cgi-mod/newspage.cgi?num=390830&r=0&v=0

风雨苍黄五十年--国庆夜独语 李慎之

一样是雄壮威武的阅兵,一样是欢呼万岁的群众,一样是高歌酣舞的文工团员,一样是声震大地的礼炮,一样是五彩缤纷的焰火……。一切都那么相似,唯一的差别 是五十年前我是在观礼台上亲眼目睹,而五十年后我已只能从电视机的屏幕上感受盛况。我已经是年近大耄的老人而且身有废疾,虽说还能站能走,但是要走那么长 的路,站那么长的时间去观礼,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最大的不同是心情,是脑子里的思想,跟五十年前比,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了。

   一九四九年我是二十六岁,临时受命去迎接据说是斯大林亲自派来祝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大典的、以法捷耶夫为首的苏联文化代表团(那是当时唯一的外国来的 贺客)。在天津迎到了贵宾,住了一夜,十月一日上午才乘专车到北京,在前门车站迎接的居然有刘少奇、周恩来、宋庆龄这样一些中国最高级的领导人。到贵宾下 榻的北京饭店参加完欢迎的宴会以后,我本来应该回机关了,不料已经戒严,只得随代表团到天安门观礼。代表团的团长好像是上城楼了。其馀的人就由我们陪著在 临时搭的西观礼台就坐。这样就从三点钟一直呆到十点钟。虽然几乎长达一整天,却是并无丝毫倦意,整整七个小时都是在极端兴奋中度过的。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 样的阅兵式,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礼花,这样几十万热情的人群。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的声音,甚至他宣读的中央 人民政府委员会名单中若干委员的名字的声音。我不断回忆从延安走到北京一路的经历,回忆自小从启蒙到觉悟到参加革命的一切。我竭力想把当年的种种感受用诗 的语言表达出来。我也想起不久前政协会议通过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铭文“……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以来……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而热泪盈眶。想到毛主席 十一天以前在政协开幕辞里讲的“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句话,惊叹他说话总是那么简洁,那么有力,那么响亮。但是,想来想去竟是“万感填胸艰一字”,只 能自己脑子里不断重覆“今天的感情决不是用文字所能表达的”这样一句话。这种感情,到九点多钟广场上从匈牙利参加国际青年联欢节回来的中国青年代表团带领 著北京各大学学生涌向金水桥,向天安门城楼上高呼“毛主席万岁”的时候达到顶点。

  我曾经长期感到不能理解“毛主席万岁”这样的囗号,但是这个时候我似乎理解了,接受了,我自己也想跟著喊了。

   我自以为决然无法用文字表达的感情结果还是有人表达出来了,他就是胡风。“十一”以后大约一个多月,《人民日报》就连续几期整版的篇幅发表了他歌颂人民 共和国的长诗,虽然我已完全记不得它的内容,但是却清楚地记得它的题目:《时间开始了》,甚至记得这五个字的毛笔字的模样。

  时 间开始了!我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文字来呢?时间开始了!我完全了解胡风的思想和心理。决不止胡风和我两个人,我肯定那天在天安门广场的每一个都是人同此 心,心同此理;中国从此彻底告别过去,告别半殖民地与半封建的旧社会,告别落后、贫穷愚昧……而走上了一条全新的路。--民主、自由、平等、博爱的路,新 民主主义的路,而后面还有更神圣的事业呢,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以后还要建设毛主席说的“无比美妙的共产主义”。世界上只有苏联现在走在这条道路上,我们 有苏联作样板,我们有毛主席的领导,我们一定可以不久就赶上苏联,与它并驾齐驱,然后再把全世界,--甚么美国、欧洲、印度、非洲……都带上由社会主义而 共产主义的光明大道上去。

  时间开始了!我历来是不怎么赞赏胡风的才气的,但是这一句话是神来之笔,怎么偏偏是他能想得出这样的绝妙好词来!

  我绝对想像不到,而且可以肯定胡风也绝对想像不到的是,不到六年以后,他竟被毛主席御笔钦点为“国民党反革命小集团”的头子,从此锒铛入狱,沉冤莫白者垂四分之一世纪。一直到一九八八年,也就是胡风去世三年之后,这个案子才得到最后的昭雪平反。

   我当时绝对想像不到的还有,八年以后,从来没有成份问题,也与历史问题无缘,而且一贯被评为“模范”的我自己,竟被毛主席亲自发动的反右派运动定为“资 产阶级右派分子”。而“右派分子”,照毛主席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反革命”,称右派分子不过稍示客气而已。

  “革命吃掉自己的儿女”这条残酷的真理居然应验到了我身上!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除了一九四九年的开国大典外,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九八九年的国庆。十年大庆,二十年大庆,我都在劳改中。三十年大庆,我记得没有举行。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是四十周年大庆,那时距“六四”不过四个月,五月十九日下的戒严令还没有解除。北京的外国人几乎走光了。旅馆的空房率在百分九十以上。国庆那 天白天是不敢有甚么活动了,晚上则我以犯严重错误之身还有幸应邀参加在天安门举行的联欢晚会。凡出席的人都先要到机关集中,然后再坐小巴去会场,一路上要 穿过许多大街小巷。我已久不出门,那天晚上才发现北京竟成了一座鬼城,不但灯火黯然,而且行人绝迹。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小堆六七个人坐著打扑克。人家告诉 我,这都是“公安”的便衣。只有进入劳动人民文化宫转到天安门广场,才可能看到耀眼的灯光和盛装的男男女女。在观礼台上倒是见到了许多老同志、老战友,大 家也没有多少话可说,只是默默地观赏烟火,广场上的歌舞实际上是看不清的。四十年来,真是风狂雨暴、苍黄反覆,不知有几个人曾经预见到。

现在是又十年过去了。国家似乎又繁荣了。就为准备这次国庆,据说就花掉了起码是上千亿的钱,一切的一切都是踵事增华。希特勒死了,斯大林死了,世界上追求 这种壮观的场面的国家应该是不多了。以我之陋,猜想也许只有金正日领导下的朝鲜才有这样的劲头。但是它国小民穷,因此这两天报上登的外国反应大概是可信 的,那就是“国庆盛典、世界第一”。

  观看庆典的群众肯定是高兴的,这样的大场面,人生那得几回逢?就是练队练了几个月,到正日子还要从凌晨站起一直站到中午的学生也一定是高兴的。小孩子、青年人最可贵的就是永远不败的兴头,不管多苦、多累、等得多久,多单调,只要一踏上天安门,就是一辈子的幸福了。

  庆典的标语和彩车所展示的,电视上与报纸上所宣扬的,这五十年是从胜利走向胜利,整个历史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历史。

   许多最重要的事情都被掩盖了、埋藏了。五十年前,为了向天下宣告新中国建立后的大政方针。毛泽东写了著名的《论人民民主专政》。其中很重要的一段 说:“‘你们独裁’。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说对了,我们正是这样。”最初读到的时候,心头不免一震。但是马上就想,这不过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以其特有的宏大气 魄表达马列主义的一条原理而已。一直到一九五六年苏共二十大以后,我才看到意大利社会党总书记南尼提出的公式:“一个阶级的专政必然导致一党专政,而一党 专政必然导致个人专政(独裁)。”后若干年,再回想在西柏坡的时候,听到传达毛主席的指示“要敢于胜利”,“要打到北平去,打扫龙庭坐天下”;又再过若干 年,听到毛主席说“我就是马克思加秦始皇”。这才憬悟到,其中有一个贯通的东西,有一个规律,那就是阿克顿勋爵所说的“权力导致腐败,而绝对的权力导致绝 对的腐败”。而那是我在开国的时候不但理解不了,而且想像不到的。

  在《论人民民主专政》明确宣告不能“施仁政”以后,政治运动 一个接一个:土改、镇反、三反、五反、肃反……几乎没有间歇过。这些,按马列主义理论来讲,还算是针对阶级敌人的,但是一九五五年四月的潘汉年案和五月的 胡风案(还未提至今没见人说得清楚的同年二月的高饶案)就已经反到自己的营垒里来了。偏偏就在一九五六年上半年发生了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揭发斯大林的事 件,随之发生了柏林事件、波兹南事件,冲激波扩大,在下半年又发生了波兰、匈牙利的“反革命事件”。毛泽东觉得大势不好,又运筹帷幄,定计设局,“引蛇出 洞”,在一九五七年上半年公开宣布“急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今后必须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在下半年就发动反右派运动,无端端地打从人民内部“ 挖”出了五十五万犯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的右派分子。然后,乘反右胜利的东风又在一九五八年发动了超英赶美的大跃进运动与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的人民公社 运动,三年之内饿死了几千万人,为大炼钢铁而剃光了不知多少个山头,中间又为给大跃进鼓劲而在一九五九年发动了“反右倾运动”,反到了开国元勋、建军元帅 张闻天、彭德怀这样的人头上。以后又因为伤害的人实在太多,经济实在太困难,刘少奇、周恩来等人不得不出来为毛打圆场,弥补一下错误,搞了一个三年调整时 期,元气才稍有恢复。偏偏毛又怕把柄被人抓住而反戈一击,从一九六六年开始了大革一切文化之命的文化大革命,时间长达十年,当时八亿人囗中受牵累而遭殃者 竟上了亿。斗争的矛头越来越转向内部,从刘少奇直到林彪,最后,刀锋甚至直逼现在已被某些人讥为“愚忠”的周恩来的头上,只是因为周毛先后谢世,斗争才没 有来得及展开。

  因此到一九七六年为止,共和国几近三十年的历史都可以说是腥风血雨的历史。毛主席一生的转折点就是胜利、建国, 而作为新中国的建国大纲和建国方略的《论人民民主专政》,从一九四零年开始就宣传了十年的“新民主主义”从来就没有实行过,毛主席后来说社会主义从建国就 开始了。当然物质建设总是有进步的,几千年前埃及的法老还造了金字塔,秦始皇还筑了万里长城呢,何况人类的技术发展已到了二十世纪,中国的现代化也已经搞 了一百多年。

  由一九七九年开始的邓小平时代靠着前三十年在毛泽东的高压统治下积聚起来的反弹力总算把这种高压冲开了一个缺囗, 冤假错案平反了,经济活跃了,生活提高了,私人言论也确实自由了许多……。但是每一个有公民权利觉悟的人,只能认为体制实质上并没有变化,意识形态并没有 变化,还是毛的体制,还是毛的意识形态。中国人在被“解放”几十年以后不但历史上传统的精神奴役的创伤远未治愈,而且继续处在被奴役的状态中。

   邓小平冲破毛独裁而确立开放改革的路线确实立下了历史性的功绩,然而他在十年前调动部队镇压学生却是无可饶恕的罪行,我还清楚地记得“六四”刚过,四十 年来一直是中国的老朋友的(日本)井上靖发来电报说:“镇压自己的人民的政府是不能称为人民政府的;开枪射杀赤手空拳的学生的军队是不能称为人民军队的。 ”

遍及世界的谴责者还不能理解中国人民更深沉的痛苦:“六四”的坦克不但射杀了弄不清有多少老百姓的生命,同时还压杀了刚刚开始破土而出的中国人民觉悟的嫩芽。历来有“以天下为己任”的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从此几乎销声匿迹了。

   在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曾表示过要改革政治体制的意图,也提出过一些很好的意见。但是“六四”以后,政治体制改革就完全停摆了。当局虽然有时也还说几句 政治改革的话,如要实行“法治”之类,但是既然领导一切的党可以高踞在法律之上,司法又根本不能独立,这样的话也就无非是空话而已。这就是为甚么邓小平在 一九九二年提出“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以后,经济改革虽然大大红火了一阵又归于蹭蹬不进的原因,更是民气消沉、人心萎靡的原因。

   反思文化大革命,由此上溯再反思三十年的极权专制,本来是中国脱胎换骨、弃旧图新的最重要的契机,也是权力者重建自己的统治的合法性(或曰正当性)的唯 一基础,可是在“六四”以后,竟然中断了这一历史进程。十年来当然也出版了不少有关反右、反右倾、文化大革命……的书,然而大多成了遗闻秩事,缺乏理解的 深度,谈不上全民的反省,更谈不上全民的启蒙。

  难道是中国无人吗?不见得。这主要是领导上禁止人们知道,禁止人们思考造成的。 当局一不开放档案,二不许进行研究。它的代价是全民失去记忆,全民失去理性思考的能力。在我们这一代是昨天的事,在今天的青年已懵然不晓,视为天方夜谭。 掩盖历史,伪造历史,随著这次五十周年的大庆的到来而登峰造极。五十年间民族的大耻辱,大灾难统统不见了。这些大耻辱、大灾难的罪魁祸首明明是毛泽东,但 是一切罪过却都轻轻地推到林彪和四人帮头上,江青在法庭上明明直认不讳她自己“是毛主席的一条狗”,几十年间月月讲,天天读的都是毛主席的书、毛主席的指 示,现在要把他一床锦被遮过,遮得了吗?别忘了:“莫为无人轻一物,他时须虑石能言。”

  积重难返,二十年前要纠正毛泽东的错误有 何等困难?然而在这方面出过大力,立过大功,而且按照中国宪法曾担任过中国最高领导人的胡耀邦、赵紫阳,连名字都在五十年的历史上不见了,甚至也当过两年 “英明领导”的华国锋也不见了。历史剩下的只有谎言,然而,据说我们一切的一切都要遵从的原则是“实事求是”。

  我们的导师恩格斯说:“一个民族想要登上科学的高峰……是一天也不能离开理论的研究的。”而我们居然生活在谎言中。没有理论的指导,我们又怎么能进行改革呢?

  日本对中国发动了那么残酷的战争,犯了那么大的罪,然而拒不忤悔,还要赖帐,装得没事人一样,它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中国人的谴责。照说中国人对自己折腾自己的错误应该更加自知忏悔了,却并不。难道东亚民族都没有忏悔的传统和品格吗?

   这次国庆还有一个极度夸饰之处,就是各种宣传机器都开足马力夸张中国的国力,甚至夸张中国的国际影响。《尚书》上说:“满招损,谦受益。”在中国成为安 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以后,中国的民族主义本来已经得到满足,在这个日益全球化的世界上,若不防止极端民族主义而放任它发展,实实在在是十分危险的。

   今年不但是“十一”五十周年,也是“六四”十周年。为当局计,其实大可乘这个日子大赦天下,并且抚恤受难者,这样不但可以收拾全国人心,给中国的进一步 改革建立新的基础,而且可以大大提高中国的国际声望,使中国的改革有更好的外部条件。然而他们竟视若无睹,轻轻放过。另外,就在今年春夏之交发生的*** 功聚众与打砸美国使馆两件事已足以证明党和政府的控制力大幅度下降。照中国传统的说法,“天之示警,亦已至矣”,然而我们的领导人却置国计民生于不顾,是 事与愿违。

  今年还是“五四”的八十周年,然而当年提出的科学和民主的囗号,还有“个性解放”的目标并没有达到。今年上半年发生 的“***功事件”既说明了科学精神在中国还远未养成,也说明了民主也没有在中国出现。处理***功的手段用的完全是毛主义的老一套。我完全不信***功 的那一套,但是我坚决反对对***功的镇压。我知道同我想法一样的人是很多的。然而在各种各样的舆论工具中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仅这一点,就可以说明民主 和法治在中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论现实多么令人沮丧,我还是抱著十年前由千家驹老人提出的“和平演变(或曰和平进化)”的愿 望。理由十分简单,不是和平演变,那就只有暴力演变或者暴力革命了。我这样的人已经参加过一次革命而且尝到胜利的滋味了。但是五十年的经历使我不得不认同 三千年前伯夷、叔齐的话:“以暴易暴,未知其可”。全人类的历史都证明了人类的进步大多是在和平的改良中取得的,暴烈的战争或革命很少能带来真正的进 步。

因此,世人称赞的邓小平的“渐进主义”,我是赞成的。甚至在他进行“六四”镇压,我在明确表示反对因而获罪之后,也还常常在心里为他辩解。他毕竟是老经验,也许有他的理由,“以中国人囗之众,素质之低,问题之多……万一乱起来,怎么办呢?”

  但是,渐进的要义是要进不要停。改革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船到中流,在水中打转转是可怕的。

  邓小平的遗训是“稳定压倒一切”。中国确确实实需要稳定,但是,套毛泽东的一句话:以坚持改革求稳定,则稳定存;以停滞倒退求稳定,则稳定亡。

   从“六四”到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江泽民入承大宝,正位核心也已经整整十年了。虽然他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并无尺寸之功,但是仅仅因为“人会老”是一 条自然规律,他的龙庭已经坐稳了,中国已经没有可以向他挑战的力量了。如果他是一个“明白人”,现在是他可以以大手笔为中国,为历史,也为他自己建功立业 的时候了。

  既然邓小平能以三七开的评价对毛泽东明扬实批,给中国人大大出了一囗冤气,理顺了相当一部分政治经济关系,为中国的改革事业开了一个好头。为甚么你不能学他的榜样,在邓小平因为历史局限而不得不止步的地方重新起步呢?

   既然邓小平在一九九二年可以完全违反他自定的四项基本原则而说“资本主义可以搞市场经济,社会主义也可以搞市场经济”,从而使中国经济打开了一个新局 面;为甚么你不能说“资本主义可以搞议会民主,社会主义也可以搞议会民主”,给中国的政治改革打开一个新局面呢?

  “六四”已经过去十年,邓小平也已死了两年。中国进一步改革的条件不但已经成熟,而且已经“烂熟”了。不实行民主,人民深恶痛绝的贪污腐化只能越反越多。

   我注意到江泽民现在也喜欢引用孙中山的话:“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问题在于要看清甚么是世界潮流;全球化是世界潮流,市场经济是 世界潮流,民主政治是世界潮流,提高人权是世界潮流,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邓小平已经走出了决定性的两步,再走一两步,改革的大业应该可以基本完成了。以 后的路当然还长,但是那是又一代人的任务了,是全新的任务了。

  不要害怕会失掉甚么。人民从来不会固守僵死的教条而只珍视切身的大利。只有大胆地改下去,你才能保住自己,而且保住邓小平、毛泽东和共产党。

   有一个中国人自己立下的榜样,蒋经国就是在国民党□断政权六十年之后开放报禁与党禁的。十年过去了,国民党垮了吗?没有。当然,国民党要千秋万代是不可 能的,变化是辩证法的铁则,对于一个革命政党来说,能完成和平交班,向宪政政府交班,就是大功告成,功成身退的理想结局了。毛泽东早在《论人民民主专政》 里已经预告了共产党的灭亡。在全世界现代化的浪潮冲激下,中国要开放报禁、党禁是必然的,不可阻挡的。能够吃准火候,抓住时机,顺乎大势,与时推移,就是 中国传统中所说的“圣之时者也”。

  毛泽东的名言是“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快就要到二十一世纪了,在这世纪末 的时候,在这月黑风高已有凉意的秋夜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守著孤灯,写下自己一生的欢乐与痛苦,希望与失望……最后写下一点对历史的卑微的祈求,会不 会像五十年前胡风的《时间开始了》那样,最后归于空幻的梦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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